【笔尖拉练】灯影里,那一抹家的温馨(小说)
一.
月夜。我身背行囊踏上回家的路。
月色如水,清凉地洒在蜿蜒的小路和周遭的山峦墨绿上。四周一片寂静。一个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,心也似山野一样空旷寂寥。想着曾经与我一同牵手,从这条路上送我走出去的人,我的未婚妻云儿,此刻也许正愉快的躺在我情敌的臂弯里,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给予的美酒与抚爱吧。
世事无常,不到两年的时间里,我失了工作的同时,也弄丢了心上人。
而今,除了月光和兜里少得可怜的几块镚子儿,我一无所有了。我将怎样面对云儿的家人以及我的亲朋四邻呢?
如果时光可以倒流,我宁可选择就这样固守着几亩荒山,几分薄地,几棵果树,一片果园,跟云结婚生子,放牛牧羊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安分守己的过日子,再也不会走出这片大山半步,不去羡慕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多绚烂,霓虹灯的色彩有多耀眼多炫目了。
可是,那些曾经美好的憧憬今已成空。回不去了,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。
二.
云和我从小在大山里一起长大,我俩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,就连村里老实巴交的孤寡老人、跛脚旺叔都这么说。
父母在世时,两家就已经商量好了,等我们年龄一到就把婚事给办了。可偏偏命运多桀,父母在一次山体滑坡中不幸被掩埋,留下我孤身一人,我连自己的衣食温饱都无处着落,又怎么能养得起如花似玉的云儿呢。
我决计走出大山,到外面去闯世界,等我赚足了钱就回来建造一所大房子,再风风光光和云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,也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。
这一天,我收拾好行李,一切准备就绪后,就来到了云家里作别。此时,云儿一家子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饭,看见我进来,云的父母赶忙给我盛了一碗饭,我推辞再三,最后还是端起了碗。
“叔,我要走了。”
饭后,我思虑再三,趁云儿将一杯水递到我手上,终于找了个空将这事说了出来,同时也是故意说给云儿听。
我知道云和她父母不怎么愿意我出去闯,他们总说外面不好混,人心难测,怕我出去吃亏。可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就这么守在家里过这种穷日子呢,这样下去,盖房娶媳妇啥时候才能攒够钱?
“哦,决定了?”云的父亲点燃一根烟,深吸了几口,半晌才迟疑的问。
“嗯,都打理好了,明天一早就走,城里的一个远房亲戚给我找了份活”我低着头回答。
云儿的手抖了一下,茶水洒到了我身上。我抬头看她,她哀怨的瞪了我一眼,转身走开了。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,前几天还因我要去城里的事跟我吵了一架,直到现在也不愿搭理我。
“既然已经决定了,走就走吧。”云的父亲随手掐灭了烟头,站起身走开了。
晚上,云儿推开了我家的门,将一双鞋袜和一筐煮熟的鸡蛋放进我的背包:“我爹说了,外面不好混就赶紧回来,我在家等你!”
我一把将云儿拉进怀里,那一刻,千言万语无法表达心中的感动。我说:“等着我,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!”
那一夜,云儿破天荒的留在了我家,这是她第一次不惧怕父亲的家教威严,主动留下来陪我。一夜温存,拥着云饱满的身体,差一点就动摇了我走出去的决心。然而,第二天,天刚微微亮,我还是毅然背起行囊,踏上离乡的路。
云站在山坡上看着我远去,她的影子越来越小,直至转过一个山头,我回过头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为止。泪水突然间就流了下来,这是一个男人对家的眷恋。
三.
A城,远房的亲戚给我找了份工作,在酒店做门童。这工作虽说又苦又累,但我很知足。甭管客人有多风光多体面,在我替他们将车门打开的一刹那,都会向我报以真诚的微笑。我给客人拎箱包,替女士们追捡被风吹落的帽子,帮患病的客人打出租,他们感动的拿出小费,都被我一一拒绝了,我感觉这是举手之劳的小事,干嘛要人家的小费呢。
三个月的试用期很快就过去了,我努力的工作终于换来老板的认可。当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全部工资,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给云儿打电话,云儿在那边高兴的跳了起来,声称自己跟父母商量一下,争取尽快出来跟我一起打工,一则相互照料,二则也为家里增加点收入。
云的理由很充分,她很快就说服了父亲。半月后,我在车站接到了云。
几个月不见,云出落得更加标致水灵了,一条长辫子垂到腰际,举手投足间透着乡村姑娘质朴的纯美。我想,这么漂亮的妞,老板一定能看的中。两天前,我托客房部经理陈姐打听到酒店正招聘服务员,就给云也报了名,今天恰好来面试。
我把云接到出租屋,她忙着梳洗打扮为面试做准备,我左看右瞧,像欣赏一件美丽的神像一样研判她,情不自禁的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:“这妞我留下了!”
云咯咯笑着推开我,嚷着小心别弄乱了她的头发。我们手拉手一起高高兴兴的去酒店。说实话,这么豪华的办公室我只来过两次,第一次是来工作的第一天,亲戚将我带进了这扇门,再就是现在跟云这次了。
老板江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,桌边放着一座用翡翠玉雕琢的如意,光洁润滑的躺在桌面上。江总的头梳的油光铮亮,他面色红润,身肥体胖,一看就像个有钱人的派头。但唯一与五官不相称的就是那双小眼睛,眨巴眨巴的为相貌减分。
江总一见到云,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小眼睛盯住她呆看了足有两分钟,直到陈姐用手挡住鼻子,佯装着干咳,“吭吭”的清了两下嗓子,江总这才回过神来,和颜悦色的对云象征性问了几个问题。云很胆怯的低头望着地面,小心的一一作答,然后是漫长的等待,等待江总那一声圣旨般的口谕。江总转头对着陈姐说:“留下吧,就安排在你们客房部”陈姐应声而出,我和云儿大喜过望,随即尾随陈姐迈出门去,突然想起什么,我立刻一个回转身对着江总一鞠躬:“谢谢江总!”。江总哈哈大笑:“你小子艳福不浅哪!”我也嘿嘿笑出了声。
时间过得飞快,我和云就像是夫妻一样,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。因工作环境不同,我在楼外,她在楼内,我们白班夜班的轮流倒,有时在家里几天也见不上一面,但一进屋门,总能看见桌子上云做好的饭菜,还有床头叠好的衣物,整整齐齐的摆放着,心里顿时充满了温暖。后来,我渐渐发现云的工作忙了起来,经常需要加班,再者,由于云的工作出色,让江总很满意,加薪升职的好事不断降落到她身上,接连上了几个档次,从客房部服务员升到了办公室秘书。当然,云的衣着打扮也更换的新潮了,丝毫找不到山妹子原来的丁点儿模样。
一天,我去办公室找她,迎面碰上陈姐,陈姐的眼光怪怪的,冲着我笑:“金柱呀,找云哪?”我连声说是,径直推开她的门,但里面没人。我欲转身而去,忽然听见隔壁房间有云的嬉笑声,隔壁是江总的办公室,我不假思索的就推门而入。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了,云正坐在江总的怀里,江总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。看到我突然间闯入,云惊得掰开江总的手臂跳将起来,转身就要离去。怒火冲撞着我的脑门,眼睛里的火似乎能立刻燃尽眼前这两个人。我一把将云儿拽住,痛的云尖叫了一声。江总的脸很快就由尴尬转为了平静:“金柱,你别误会啊,我是让云过来送水果”他顺手一指桌上的一盘苹果说。
我瞪圆了眼睛,向他挥了挥拳头,云借机从我手里挣脱开,抽身跑走了。
我紧跟其后,怒吼着走出门,走廊里,同事们一个个脑袋伸出来盯着我。
回到家,云正收拾自己的东西,看样子是要准备搬出去。我的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,“在没给我把这事说清楚之前别想走!”
我一脚踢飞了她的箱子,衣物散落一地。
“难怪最近总找借口忙的不肯归家,原来是忙着对姓江的投怀送抱!”“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云边哭边捡起衣物,重又装回到箱子里,我再一次粗暴的踢翻。
云见我丝毫不信任她,再也不作任何解释,哭着执意要离开。看着她远去,我狠狠的甩给自己一记耳光。一种将羔羊送入虎口的内疚感,让我的心抽搐的疼痛如绞。
当晚,我一个人坐在餐馆的角落里喝着闷酒。同事强子坐了过来。强子小我三岁,与我也算是铁交的哥们了,他家在远离城区五十公里的一个小县城,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,每周需要回去几趟,老人身体不好,常年吃药,遇上老人身体不适,我就自愿无偿顶上他的班,让他在家安安心心的照顾老人。强子对我非常感激,隔三差五会约我一起喝上几杯。此刻,他走过来,非但没拿开我的杯子,反倒给自己也斟满一杯。
“柱子哥,别难过了”他说,“其实这事大家心里都有数,只有你一人被蒙在鼓里,你想想,若不是姓江的图谋不轨,单位里那么多有资历的女孩子,他姓江的怎么就能让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妹子坐上公关的位子?”强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自顾自的又斟上。
“柱子哥,这世道,女孩子就是这么现实,你没钱养她,别人就会替你养!”他喋喋不休起来:“就像我一个伙计,结了婚还不是老婆照样跟了别人,气的他一跺脚去了南方。”接着,他像记起了什么:“我说,咱们一起去他那儿干吧。我这伙计前两天还给我来电话,说是他们公司扩招业务员,拉我跟他一起干,保管赚大钱,我这正打算辞职呢”我自顾自的喝着酒,强子也一杯接一杯的豪饮,很快,我俩都瘫倒在餐馆的椅子上。
第二天我就失去了工作,理由有二条:第一是不服从管理,擅闯领导办公室,第二是威胁恐吓老板,并且造成了不良影响。强子将我这月工资转交到我手上,骂骂咧咧的替我打抱不平:“妈的,这姓江的分明就是因事情败露才找借口赶你走,太不仗义了,我看不下去,跟他理论了一番,就辞职了。”
我睁大了眼睛“你怎么能走呢,家里老人身体不好,治病总需要花钱哪!”
“到哪儿不能挣钱,非得在他姓江的手里讨饭吃?”强子发起脾气来比我还倔。
四.
我暂时还找不到工作,亲戚那儿也不能再扰了。就暂且听从了强子的建议,栖身到他家里。
强子的老母看我们每天出去找活,总是乘兴而去,败兴而归。就安慰我说:“孩子,别着急,老天饿不死瞎鹰,做事务实一点,不怕找不着赚钱的路。”可我偏偏就是个不愿务实、一口想吃个胖子的人。
强子的朋友又给他打来电话,还把自己的月收入提成用短信发来给强子看,妈呀,两万八的薪水诱的我直咽口水,强子的心里也蠢蠢欲动,我们商量着决定一起去南方闯一闯。
我们简单做了一下准备,第二天就动身去了南方。
强子的朋友来车站接我们,他这一张沧桑满布的脸,确实超乎我的想象之外。我想,南方的城市催人老呀,这哥们不像是比强子小一岁,看模样倒像是大了强子十岁。
强子的朋友带我们拐弯抹角的来到一栋旧楼房前,走上去敲门。这是一处偏僻的地段,远离闹市,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住户的家。我和强子被安排在进门的客厅坐定,一个鼻子上架着眼镜,面相斯文的人中年人走了过来。强子的朋友忙对他点头哈腰,转身为我们介绍:“这就是我们的上司,公司的高管”我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但是,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月能拿到几万薪金提成的业务部驻地。高管用神秘的口吻对我们说:“兄弟,你们想发财,总算是找对地方了,来,你们俩先去填个表,准备参加培训!”我和强子面面相觑,这算什么面试法,不管年龄,不论长相,不问住址,就这么直接录用?
填表时,负责人将我们的身份证留下了。
一办好手续,高管就将我们往屋子里面引。推开里屋的门,这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其实很大,好多人席地而坐,前面讲台上有人在讲演,又像是在授课。高管拍拍手,示意大家停下来:“亲爱的各位朋友们,大——家——好!”,故意将“好”字声音拉的老长。
“非——常——好!”下面的人齐声回应。
“向大家介绍两位新朋友”高管继续说。
“欢——迎、欢迎,热——烈、欢迎……!”台下拍手齐喊。仿似受过专业的训练,我和强子被这阵势惊住,心中升起一股受骗的感觉,这不正是国家正在打击的传销窝点吗?我们互递眼色,撤身准备离开。
这时,强子的朋友警惕的跟上来:“你们来不就是为了赚钱吗,大家既然来了,就大干一场,赚足钱再走呗”
我怒目而对:“是,我们是为赚钱来的,但我他妈的不赚这种坑亲骗友的昧心钱!”强子也呸了一口:“难怪你老婆跟了别人,活该,我没你这样的朋友!”高管闻听也跟过来:“二位想走可没那么容易,你们既然来了,就在这儿好好呆着,等发展了下线再说吧!”说罢,用力甩了一个响指,里边的人应声而出,七八个彪形大汉迅速的围上来,将我们的钱和手机抢走,接着拉进靠厕所的一间黑屋子里看起来。想想我们的身份证还在他们手里,我和强子只好忍气吞声的坐下来。
夜晚,我和强子瞅了个空想偷出身份证逃跑,被他们发现,几个人围着我们拳打脚踢,被打的急了眼的强子使出拼命的架势,顺手操起旁边的椅子抡过去,哪知他们早有防备,闪身躲开了。强子的背后,一只匕首闪着寒光刺向他,我大喊一声跳起来挡住了强子,匕首噗的一下插进我的腹部,顿时血流如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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