剖鱼记‖齐欣然

齐欣然

周日，下午5点钟了，老公的同学打电话说刚去水库里逮了新鲜的鱼回来，要不要去拿点。于是开车去拿回来。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6点15分左右了。

是十余条二三两到半斤不等的鲫鱼，还有一条七八两重的鲢鱼。把它们放到盆里，倒了点水，那些鲫鱼居然大都还活着，虽然不能正起身来游，只是侧躺着，却还能时不时地翘一下尾巴，有时居然打得水花叭叭响。

那条鲢鱼是一动不动了，于是，先拿它开刀，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，下锅，正好冰箱里还有些豆腐，鲢鱼炖豆腐。

吃完饭，收拾好碗筷，想趁着新鲜，赶紧把剩下的鱼给收拾干净。但是，看着它们在盆里一张一合的嘴巴，却觉得下不去手。轻轻用手触一下其中的一条，会引来连锁的反应，一起啪啪地跷头跷尾的，好像预知了即将到来的命运，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
怎么办，没法下手。于是想，再等等，或许它们就不再动了。

一个多小时后过去，它们依然在做着垂死挣扎。老公说，把盆里的水倒掉，没有了水，它们应该很快就渴死了吧。于是把水倒掉。

又过去一个多小时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左右了，不能再等了，要在睡觉前趁着新鲜收拾好，要不然过一个晚上就不新鲜了。于是再进厨房。

那些鱼，显然没有上次那样有劲儿了，但是用手一碰，大多还是会弯一弯身子，好像用尽全力告诉我，它们还活着。

于是我跟它们念叨说，你们已经受了伤，即使再回到水中，也于事无补了。我会下手快点，你们会少痛一点。一边念叨，一边先挑了一个看似不再动弹的。剪掉尾鳍、背鳍、腹鳍，剖开肚子，掏出内脏，再扯掉鳃，用剪刀背刮一下鳞，用水冲一冲，放到准备好的调料盆里。

还算顺利，这条鱼看来确定已经死亡，居然没有挣扎。然后，再瞅瞅，看哪一条似乎也是没有力气挣扎的。可是，刚抓到手里，它就轻轻地到甩了下尾巴，等剪掉鳍即将剖肚子的时候，它居然来回甩动得比刚才幅度还大！吓得我的心也跟着突突直跳，差点没把它扔到垃圾筐里！定一定神，狠一狠心，一剪刀下去就给开了膛。

然后是第三条、第四条，虽然鱼还是会挣扎，会甩动，可我的心却没有再突突地跳，相反，慢慢不再把它看作是有生命的生物，而只是我手中的一道待收拾的菜。

它的挣扎，在我眼中也不再是它们在生命的尽头做的最后一次努力的挣扎，而只是一种简单的条件反射，不必在意。甚至做到最后，我都不自觉地哼起了歌。

等把它们都淹渍好放到冰箱里，收拾干净厨房，再看看已然干净的菜盆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，明明是一直不忍心不忍心的，怎么就下得了手还越来越顺手顺心的呢？

跑到书房，跟老公夸耀战果，顺带描述了一下当时的经过和自己的疑惑。他也感慨，人的习惯，真的很可怕。

在很多时候，我们会因为环境或事物的改变，不自觉地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，而这种思维方式的改变，如果没有及时得到纠正，天长日久，就会变成一种习惯。

倘是正面的，积极的改变，也就罢了。可如果相反，则会于人生不利了。

比如，有些人在发迹之初，往往视周围一起打拼的朋友为兄弟，为手足，对他们的意见也能听得进去。可往往在取得了一些成绩之后，就会居功自傲，自以为是，甚至越来越烈，最后变得刚愎自用，最终可能会是众叛亲离的下场。

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。齐桓公就是一个典型。他曾是一代英明的贤君，春秋五霸之一，但晚年却习惯了听小人的吹捧，落得身死后尸体在床上放了六七十天没被安葬的悲惨后果。以前读《东周列国志》，每每读到这个章节，都感慨不已。

人啊，倘使身边能有一个诤友，时时提醒自己的过失，真的是一件莫大的幸事啊。可惜，正如那句俗话，千里马常有，而伯乐不常有。假如魏徵碰上的不是李世民，恐怕也不能落得个直谏名臣之名。

当然，有诤友也得有听得进意见的耳朵。所以，关键还在于个人能不能时常反躬自省。即使不能做到 “吾日三省吾身”，最好也时常梳理一下，看自己的所作所为，有没有偏离自己的初衷。 

作者简介：齐欣然，工作于县市场监管局。